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阅读手札| 我们终此一生,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,找到真正的自己

2015-07-27 林菲愚 TheFool

“我们终此一生,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,找到真正的自己”


拥挤嘈杂的晚高峰地铁上,拿出kindle刷到《无声告白》封面上的这句话时,感觉有像电流一样的能量经由我的食指尖、手背、前臂、上臂,又沿着脖颈攀爬到了耳后和脸颊,一路下来留下竖起的汗毛和放大的毛孔。像一个响雷轰在头顶,过后留下持续性耳鸣和其中的寂静,而周围一切的嘈杂都淡去,像渐出的背景音乐……


很多次问过自己也问过身边的朋友,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?但这并非是一个人人都能回答出来的问题。

曾经有一个朋友在经不住我三番五次的询问后,终于沉下来告诉我说:如果可以,也许我会去流浪吧,什么都不用想,什么都不用背负。但是,我不可以……

而框住我们去找到真正的自己的,到底是什么?



小说开篇就来了一句:莉迪亚死了,可他们并不知道。

花季少女莉迪亚之死,像一把利刃,划破了这个家精心编织的安稳外壳,而隐匿着的家族代际不可言说的秘密,安静而具有爆炸性的真相,从裂缝中涌出。

母亲玛丽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优秀女儿的死亡。女儿就像自己的复刻版,独立、自主、崇尚科学。这个自己的小替身曾经那么接近自己年轻时想成为女医生的理想。

父亲詹姆斯·李是一位二代华人移民,终其一生都想融入美国主流文化,甚至阴差阳错地教起了西部牛仔史。他看着自己孩子们的脸庞,都会想起年少时自己所经历的排挤和冷眼,他不遗余力地希望孩子们可以和众人一样,穿橱窗里大家都喜爱的衣裙,看《如何赢得朋友和影响他人》这样的读物,而不至于在小镇太另类。

哥哥内斯好似重复了父亲的成长经历,被嘲笑被边缘化,在家父母又围着莉迪亚这个小太阳转,内斯的声音是不被听见的,即便他是如此优秀,甚至比妹妹莉迪亚还要优秀。这个不被听见,是经历了一个转变。

这个转变就是母亲的离家出走。年轻时候的母亲漂亮而富有梦想,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女性的地位还谦卑于男性之时,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一名女医生。可是这个富有野心的梦想因为怀上内斯而不得不中断,成为了全职主妇。全职主妇,这曾经是她最想远离的母亲的生活。那一次两个月的出走,是为了去延续自己的学业,却无形中给孩子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。

年幼的孩子都会觉得家里发生的坏事,都是自己不够好——是我不够好,妈妈才会离开我;是我不够好,爸爸妈妈才会吵架;是我不够好……小小的莉迪亚窝在餐桌底下她最喜欢的角落想。这不是你们的错,她父亲说过,然而,莉迪亚知道,这是他们的错。他们做错了事,她和内斯。不知道怎么,他们惹她生气了,他们没有满足她的期待。

如果母亲能回家,让她喝完自己的牛奶——莉迪亚想——她一定会喝完。她会自觉刷牙,医生给他打针的时候她也不哭。母亲一关灯,她就睡觉。母亲说什么,她就做什么。她要实现母亲的每一个意愿。每一个。

她就讨好地、忍受地开始了她并没有很长的一生。母亲在生日时送给她科学书,她说“好的”;母亲说,暑假小学期选修高等物理吧。她说“好的”。她压抑掉了自己的需要,压抑掉了自己作为一个小姑娘想要洋娃娃,想要花裙子,想要小首饰的心。她的“自己”逐渐被自己忘记,莉迪亚的世界中“能让妈妈满足”变成了最重要的事,她以为满足了妈妈,她就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爱。每一个“好的”她都以为离母亲更近,可每一个“好的”也都将她推向和母亲之间的深渊。

是这一份沉重的期待,杀死了她。

喔是的,在这个家庭的动力作用下我也把小女儿汉娜遗忘了。汉娜是玛丽琳离家出走的那两个月被发现在肚子里的,为了汉娜,玛丽琳不得不又一次终止自己的学习回到家中。对于这个孩子的出世,母亲可能是有恨与不甘的不,要不为何汉娜的小屋被安排在了阁楼;时常准备晚餐的时候,玛丽琳也只会拿出四套餐具,直到汉娜小心翼翼出现在餐桌旁,她才会意识到,少了一份。汉娜是家庭中被遗忘的那个孩子,她在家中踮起脚尖生活,渴望着父母和兄姐的爱,却又无从表达,只是默默地注视,察言观色。




家族中的琐事在作者的笔下被冷静地道来,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入木三分。那种被“爱”压得喘不过去的感受,兄妹间的争宠,青少年的身份认同,父母的中年危机,何尝不是出现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当中?

A说,我不喜欢这份工作,可我不能离开,这是爸妈好不容易为我争取到的,我不能让他们失望。

B说,我并非真的爱眼前的这个人,好像只是正好到了该结婚的年纪,父母觉得双方家庭合适,就这样在一起了。

C说,我喝酒我还抽烟,可是我没法让家人知道,因为在他们心目中我还是那个完美的小孩。

D说,其实我喜欢同性,可是那又能怎样呢?

E说,我并不真的想离开这个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去到他的城市,可是他说,我的想法让他很失望。

F说……

……


这些期待可能来自于我们的家庭、伴侣、外在的价值观、世俗言论,于是我们逐渐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,而变成了囚鸟。

欧文亚隆说,人生的困扰大抵来自四个方面:不可避免地死亡,内心深处的孤独感,我们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并无显而易见的意义可言。

意义是被我们自己赋予的,它需要自由的加持才能变幻出色彩,至少在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之前,愿我们都能活出自己。




早安,晚安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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